第 5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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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1 章
慕千影和那個人族小白臉要成親了。
這是雙喜城裏天大的喜事。
“婚禮要盛大, 大紅喜字要貼滿全城。”
“只要還有一口氣，渾身都爛了也可以參加成親典禮。”
“老大說了，夫妻共同出場更好！”
雙喜城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熱, 幾乎要將腳下的百姓熔在這火爐之中，慕千影的花越需要越來越多的靈力才能維持綻開。
而她也絲毫沒有要節省的意思，反而將所有的靈力都澆灌在城中的花草中。
白紙白花逐漸被彩色的花朵和紅綢替代，環境的惡劣漸漸不能掩蓋人們臉上的笑意。
慕千影就穿著紅衣, 站在最靠近太陽的山坡上。
發冠款式很是簡單，是虎妖妻子留下的。
這個心靈手巧的人族女子，用簡單的銀絲和絨線編織出了簡潔大氣的紋樣。
發間墜下的流蘇，幾乎可以想象到她編織這發冠時上揚的嘴角。
充滿期待和祝福的、不懼怕未來的。
慕千影便帶著這種祝福和決心，仰頭看向那越來越亮的太陽。
烈日是陰煞爐的中心，魔氣在虛空紅日周圍集聚，陽光照在身上，非但沒有冬日暖陽的溫暖, 反而盡是灼燒之痛。
原本只是不夠宜人的陽光，在她幹擾到陰煞爐煉化的進度後, 這爐火一般的烈日便越來越不可忽視了。
這份白日裏無處不在的灼熱讓人心中焦躁，讓人煩悶、暴虐，也讓所有花草植株衰落。
它在試圖催化人心中的惡。
若是避開陽光, 或許會延緩靈力的衰退，但是她卻不想退。
他們不能一味躲避。
惡念會永存，但人心不會永遠只有惡念。
他們本就不需要逃避。
視線那頭出現了一襲紅衣。
謝諭清鮮少穿這樣鮮亮的顏色。原以為他性格沈靜多思，非素色不能相襯。
而今遙遙一見，若昆山片玉, 似桂林一枝，竟恍如天人。
慕千影遠遠看著他, 忍不住露出個笑容，正要朝前走幾步，忽覺心口一滯。
隨著靈力的減弱，那個隱藏在她體內許久的魔氣終於忍不住了。
“真是可笑！可憐！”
慕千影猛地擡眸，這聲音卻是出自她體內，不見形狀。
“他不可笑嗎？和你成親只是為了被你斬殺，這是什麽好事嗎？”
魔氣幻成了一道男聲，在她耳邊張狂大笑起來：
“我是不是得說聲恭喜，眼見你就要渡過情劫，飛升成神了……”
慕千影放緩了步子。
被她有意放縱的魔氣在陰煞爐中生長的更快了，甚至都敢同她直接對話了。
她並沒有露出多少驚恐神色。
兩人博弈多日，彼此都心知肚明，根本沒必要演出剛知道對方存在的模樣。
“多謝。”
她平靜地說，“也恭喜你，都能張嘴說話了。”
魔氣默了一瞬。
慕千影小跑兩步，到了謝諭清身邊。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絲毫沒有因為魔氣的忽然出聲而露出緊張神色。
盡管她心裏是有些煩的。
偏要今天出現，偏要打擾她和謝諭清成親。
但看著謝諭清，又讓她的心情好了許多。
“謝諭清，你今天真好看。”
慕千影發自內心地讚嘆道。
縱使百感交集，謝諭清也無法在這個時候不開心。
他的眼角眉梢都被身上的紅色映出了艷色，烏發高束，發尾落在紅衣上，勾勒出溫和從容的弧度。
他的心情也隨著慕千影這充滿孩子氣的驚嘆輕快了起來。
潭水般幽深清亮的眼眸帶出一抹笑意，望著慕千影的眼神像是無法移開。
“你一直都好看。”
他擡手，輕輕順了順慕千影發尾處被跑亂的流蘇，紅色的衣袖垂在她臉頰邊，和幾縷發絲糾纏在一起，動作中也滿是溫柔繾綣。
惹得圍觀群眾陣陣歡呼。
夫妻同在的便不由自主長久對視，好像又回到了瘟疫發生前的時光：
“其實，就算會腐爛，會死亡，一想到和你成親的日子，還是會忍不住覺得開心，只盼著能再長久一些……”
“太般配了！嗚嗚嗚……我和郎君當年也是如此般配……”
幸福的淚水在她眼裏匯聚，人族夫君贈予她的信物被她攥在手心裏，沾了血也不舍得放下。
一旁人關切道：
“你這狐貍，都……成這樣了，怎麽還到處亂跑？曬了太陽，會死得更快的。”
捂著臉連連感慨的狐貍小妖連連搖頭：
“我爛了沒關系，只要他們兩個幸福就好……”
慕千影終於看夠了，她將視線從謝諭清臉上移開，轉向所有人：
“雙喜城，是一個充滿祝福的地方。而愛，是不分生死的。不論未來如何，我們都會記得在這裏相處的日子。”
她看著一張張帶著血痕，雙目之中卻充滿期待和懷念神色的臉，越發憎恨起毀掉這一切的幕後之人。
大樹伸出枝丫，鋪天蓋地的葉子將大家籠罩在綠蔭下，擋住了灼熱的日光。
葉片垂下，帶著花骨朵和嫩芽。
有小孩子坐在大人肩膀上，賣力將一個個紅色的“囍”字掛在樹枝上。
若不是人們有著殘破的軀體，誰會想到，這是被陰煞爐籠罩著的雙喜城呢？
慕千影垂在身旁的手漸漸捏緊。
她能賭贏嗎？她真的能徹底毀掉陰煞爐，而不是加速所有人的死亡嗎？
謝諭清便在此時拉住慕千影的手，紅色的衣袖垂落著，交疊在一起。
慕千影緊握的手一下子松了開來。
謝諭清垂眸看著慕千影，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。
他的雙眸平靜似深潭，卻擁有讓人沈溺其中的力量。
“我們會成功的。”
他說。
他的眼睛裏全是慕千影，仿佛她想做的一切事情，他都會無條件支持。
哪怕這是瘋狂的、結果未知的。
慕千影又忍不住想沖他笑。
只要看見謝諭清，她總忍不住覺得開心。
她回握住謝諭清，兩人身前飄出一張刻在木頭上的婚書。
慕千影點燃了一簇火苗。
“敬天禮地，一紙婚書。上表於天，下鳴於地。”
謝諭清緩緩念道：
“燃此婚書，敬告天地。”
他眼裏t跳動的是慕千影手中的火苗。
點燃婚書，屬於慕千影的靈力便會被天地捕捉，得上天認可，他便擁有了同她夫妻相稱的資格。
卻也真正成了阻礙慕千影成神的情劫。
而陷入生死情劫中的靈仙，攜帶著魔氣的靈力被天地捕捉的一瞬間，又怎能逃脫天地雷劫的懲罰呢？
慕千影想借天地雷劫清理魔氣和陰煞爐的想法實在太過大膽，稍有不慎，他和慕千影，包括滿城人不人、鬼不鬼的百姓都會被雷劫攻擊。
畢竟天道，從來不會辨別對錯。
謝諭清看著慕千影，就像是在等待一場天道的審判。
他握緊了慕千影的手。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原本蟄伏著的東西感受到了慕千影的靈力推著它開始朝火苗匯聚，瞬間變得焦躁不安，想要沖擊控制慕千影的身體，可是卻找不到機會：
“你想用自己成魔的假象引來天雷？你真是瘋了！”
慕千影的胳膊開始顫抖，是魔氣試圖阻攔她的動作。
“你同謝諭清結契，是真的打算殺他成神嗎？”
“你真是心狠！竟能為了歷劫成神，讓一個無辜的人為你去死！”
慕千影點燃婚書的動作楞在半空。
充滿期待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猶在等著她的動作。
只有謝諭清察覺到，她的手忽然涼了下來。
一種不詳的預感從他心頭生發。
“你親近謝諭清時候，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殺他的準備？你這樣別有用心的親近，和寧望塵有什麽區別？！”
“寧望塵”三個字好像一道驚雷，一下子將慕千影定在了原地。
她一下子失去了那股力氣，怎麽都爭不過魔氣。
慕千影本能看向謝諭清。
對方正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望著她，鼓勵她：
“不要猶豫，慕千影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她忽然很想知道：
“你知不知道，今日之後，天道會發現你我身上的魔氣。生死情劫和險些入魔，到時候我和你之間，必有一死，再無轉圜之法。”
面對著謝諭清的眼睛，她一貫堅定的信念忽然很難說出口：
“我想成神。”
我想成神，你就會死。
這對你不公平。
謝諭清頃刻間便知道那魔氣對她說了什麽。
他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凝視她許久，久到慕千影覺得他已經後悔了，他本可以遠離自己，遠離寧望塵，過屬於謝諭清的人生。
為什麽要被自己卷入這場必死的劫數呢？
她眼裏的情緒一覽無餘，謝諭清卻忽的一笑，帶出風華滿室。
“慕千影，千影。”
他低聲喚她名字，帶著繾綣不舍的迷戀。
而後低了頭，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。
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，慕千影心裏翻湧著的痛苦和自責瞬間得到了安撫。
“你舍不得殺我？”
謝諭清彎了眼睛，雙眸中閃過細碎的光，長如玉竹的手指溫柔地捧著她的臉，像是捧著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，輕輕啟唇：
“所以，你是不是有點……喜歡我了？”
慕千影眼裏光芒晃動，與之對視，她坦誠地點了點頭：
“是啊，我有點喜歡你了，怎麽辦？”
然後她果不其然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翻湧起來的魔氣。
“那你就更不能害死他！否則你和寧望塵還有什麽區別？你還有什麽資格憎恨寧望塵？”
“放棄吧慕千影！和我合作，殺了寧望塵，我助你成神，我助你和謝諭清長相廝守！”
謝諭清不知道魔氣的話，他不再克制上揚的嘴角，任由自己的開心在心中擴散，而後雙手握住慕千影的手：
“挽發結同心，白首不相離。”
他帶著慕千影，緩緩點燃婚書。混著魔氣的靈力朝著天地飄散而去。
天道不會任由木靈生魔，眨眼便見頭頂黑雲密布，幾乎將那灼熱的太陽徹底籠罩。
謝諭清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，也都要更加堅定。
“娘子，我不後悔，你也不要猶豫。”
“因為，我愛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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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雙喜城裏天大的喜事。
“婚禮要盛大, 大紅喜字要貼滿全城。”
“只要還有一口氣，渾身都爛了也可以參加成親典禮。”
“老大說了，夫妻共同出場更好！”
雙喜城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熱, 幾乎要將腳下的百姓熔在這火爐之中，慕千影的花越需要越來越多的靈力才能維持綻開。
而她也絲毫沒有要節省的意思，反而將所有的靈力都澆灌在城中的花草中。
白紙白花逐漸被彩色的花朵和紅綢替代，環境的惡劣漸漸不能掩蓋人們臉上的笑意。
慕千影就穿著紅衣, 站在最靠近太陽的山坡上。
發冠款式很是簡單，是虎妖妻子留下的。
這個心靈手巧的人族女子，用簡單的銀絲和絨線編織出了簡潔大氣的紋樣。
發間墜下的流蘇，幾乎可以想象到她編織這發冠時上揚的嘴角。
充滿期待和祝福的、不懼怕未來的。
慕千影便帶著這種祝福和決心，仰頭看向那越來越亮的太陽。
烈日是陰煞爐的中心，魔氣在虛空紅日周圍集聚，陽光照在身上，非但沒有冬日暖陽的溫暖, 反而盡是灼燒之痛。
原本只是不夠宜人的陽光，在她幹擾到陰煞爐煉化的進度後, 這爐火一般的烈日便越來越不可忽視了。
這份白日裏無處不在的灼熱讓人心中焦躁，讓人煩悶、暴虐，也讓所有花草植株衰落。
它在試圖催化人心中的惡。
若是避開陽光, 或許會延緩靈力的衰退，但是她卻不想退。
他們不能一味躲避。
惡念會永存，但人心不會永遠只有惡念。
他們本就不需要逃避。
視線那頭出現了一襲紅衣。
謝諭清鮮少穿這樣鮮亮的顏色。原以為他性格沈靜多思，非素色不能相襯。
而今遙遙一見，若昆山片玉, 似桂林一枝，竟恍如天人。
慕千影遠遠看著他, 忍不住露出個笑容，正要朝前走幾步，忽覺心口一滯。
隨著靈力的減弱，那個隱藏在她體內許久的魔氣終於忍不住了。
“真是可笑！可憐！”
慕千影猛地擡眸，這聲音卻是出自她體內，不見形狀。
“他不可笑嗎？和你成親只是為了被你斬殺，這是什麽好事嗎？”
魔氣幻成了一道男聲，在她耳邊張狂大笑起來：
“我是不是得說聲恭喜，眼見你就要渡過情劫，飛升成神了……”
慕千影放緩了步子。
被她有意放縱的魔氣在陰煞爐中生長的更快了，甚至都敢同她直接對話了。
她並沒有露出多少驚恐神色。
兩人博弈多日，彼此都心知肚明，根本沒必要演出剛知道對方存在的模樣。
“多謝。”
她平靜地說，“也恭喜你，都能張嘴說話了。”
魔氣默了一瞬。
慕千影小跑兩步，到了謝諭清身邊。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絲毫沒有因為魔氣的忽然出聲而露出緊張神色。
盡管她心裏是有些煩的。
偏要今天出現，偏要打擾她和謝諭清成親。
但看著謝諭清，又讓她的心情好了許多。
“謝諭清，你今天真好看。”
慕千影發自內心地讚嘆道。
縱使百感交集，謝諭清也無法在這個時候不開心。
他的眼角眉梢都被身上的紅色映出了艷色，烏發高束，發尾落在紅衣上，勾勒出溫和從容的弧度。
他的心情也隨著慕千影這充滿孩子氣的驚嘆輕快了起來。
潭水般幽深清亮的眼眸帶出一抹笑意，望著慕千影的眼神像是無法移開。
“你一直都好看。”
他擡手，輕輕順了順慕千影發尾處被跑亂的流蘇，紅色的衣袖垂在她臉頰邊，和幾縷發絲糾纏在一起，動作中也滿是溫柔繾綣。
惹得圍觀群眾陣陣歡呼。
夫妻同在的便不由自主長久對視，好像又回到了瘟疫發生前的時光：
“其實，就算會腐爛，會死亡，一想到和你成親的日子，還是會忍不住覺得開心，只盼著能再長久一些……”
“太般配了！嗚嗚嗚……我和郎君當年也是如此般配……”
幸福的淚水在她眼裏匯聚，人族夫君贈予她的信物被她攥在手心裏，沾了血也不舍得放下。
一旁人關切道：
“你這狐貍，都……成這樣了，怎麽還到處亂跑？曬了太陽，會死得更快的。”
捂著臉連連感慨的狐貍小妖連連搖頭：
“我爛了沒關系，只要他們兩個幸福就好……”
慕千影終於看夠了，她將視線從謝諭清臉上移開，轉向所有人：
“雙喜城，是一個充滿祝福的地方。而愛，是不分生死的。不論未來如何，我們都會記得在這裏相處的日子。”
她看著一張張帶著血痕，雙目之中卻充滿期待和懷念神色的臉，越發憎恨起毀掉這一切的幕後之人。
大樹伸出枝丫，鋪天蓋地的葉子將大家籠罩在綠蔭下，擋住了灼熱的日光。
葉片垂下，帶著花骨朵和嫩芽。
有小孩子坐在大人肩膀上，賣力將一個個紅色的“囍”字掛在樹枝上。
若不是人們有著殘破的軀體，誰會想到，這是被陰煞爐籠罩著的雙喜城呢？
慕千影垂在身旁的手漸漸捏緊。
她能賭贏嗎？她真的能徹底毀掉陰煞爐，而不是加速所有人的死亡嗎？
謝諭清便在此時拉住慕千影的手，紅色的衣袖垂落著，交疊在一起。
慕千影緊握的手一下子松了開來。
謝諭清垂眸看著慕千影，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。
他的雙眸平靜似深潭，卻擁有讓人沈溺其中的力量。
“我們會成功的。”
他說。
他的眼睛裏全是慕千影，仿佛她想做的一切事情，他都會無條件支持。
哪怕這是瘋狂的、結果未知的。
慕千影又忍不住想沖他笑。
只要看見謝諭清，她總忍不住覺得開心。
她回握住謝諭清，兩人身前飄出一張刻在木頭上的婚書。
慕千影點燃了一簇火苗。
“敬天禮地，一紙婚書。上表於天，下鳴於地。”
謝諭清緩緩念道：
“燃此婚書，敬告天地。”
他眼裏t跳動的是慕千影手中的火苗。
點燃婚書，屬於慕千影的靈力便會被天地捕捉，得上天認可，他便擁有了同她夫妻相稱的資格。
卻也真正成了阻礙慕千影成神的情劫。
而陷入生死情劫中的靈仙，攜帶著魔氣的靈力被天地捕捉的一瞬間，又怎能逃脫天地雷劫的懲罰呢？
慕千影想借天地雷劫清理魔氣和陰煞爐的想法實在太過大膽，稍有不慎，他和慕千影，包括滿城人不人、鬼不鬼的百姓都會被雷劫攻擊。
畢竟天道，從來不會辨別對錯。
謝諭清看著慕千影，就像是在等待一場天道的審判。
他握緊了慕千影的手。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原本蟄伏著的東西感受到了慕千影的靈力推著它開始朝火苗匯聚，瞬間變得焦躁不安，想要沖擊控制慕千影的身體，可是卻找不到機會：
“你想用自己成魔的假象引來天雷？你真是瘋了！”
慕千影的胳膊開始顫抖，是魔氣試圖阻攔她的動作。
“你同謝諭清結契，是真的打算殺他成神嗎？”
“你真是心狠！竟能為了歷劫成神，讓一個無辜的人為你去死！”
慕千影點燃婚書的動作楞在半空。
充滿期待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猶在等著她的動作。
只有謝諭清察覺到，她的手忽然涼了下來。
一種不詳的預感從他心頭生發。
“你親近謝諭清時候，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殺他的準備？你這樣別有用心的親近，和寧望塵有什麽區別？！”
“寧望塵”三個字好像一道驚雷，一下子將慕千影定在了原地。
她一下子失去了那股力氣，怎麽都爭不過魔氣。
慕千影本能看向謝諭清。
對方正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望著她，鼓勵她：
“不要猶豫，慕千影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她忽然很想知道：
“你知不知道，今日之後，天道會發現你我身上的魔氣。生死情劫和險些入魔，到時候我和你之間，必有一死，再無轉圜之法。”
面對著謝諭清的眼睛，她一貫堅定的信念忽然很難說出口：
“我想成神。”
我想成神，你就會死。
這對你不公平。
謝諭清頃刻間便知道那魔氣對她說了什麽。
他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凝視她許久，久到慕千影覺得他已經後悔了，他本可以遠離自己，遠離寧望塵，過屬於謝諭清的人生。
為什麽要被自己卷入這場必死的劫數呢？
她眼裏的情緒一覽無餘，謝諭清卻忽的一笑，帶出風華滿室。
“慕千影，千影。”
他低聲喚她名字，帶著繾綣不舍的迷戀。
而後低了頭，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。
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，慕千影心裏翻湧著的痛苦和自責瞬間得到了安撫。
“你舍不得殺我？”
謝諭清彎了眼睛，雙眸中閃過細碎的光，長如玉竹的手指溫柔地捧著她的臉，像是捧著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，輕輕啟唇：
“所以，你是不是有點……喜歡我了？”
慕千影眼裏光芒晃動，與之對視，她坦誠地點了點頭：
“是啊，我有點喜歡你了，怎麽辦？”
然後她果不其然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翻湧起來的魔氣。
“那你就更不能害死他！否則你和寧望塵還有什麽區別？你還有什麽資格憎恨寧望塵？”
“放棄吧慕千影！和我合作，殺了寧望塵，我助你成神，我助你和謝諭清長相廝守！”
謝諭清不知道魔氣的話，他不再克制上揚的嘴角，任由自己的開心在心中擴散，而後雙手握住慕千影的手：
“挽發結同心，白首不相離。”
他帶著慕千影，緩緩點燃婚書。混著魔氣的靈力朝著天地飄散而去。
天道不會任由木靈生魔，眨眼便見頭頂黑雲密布，幾乎將那灼熱的太陽徹底籠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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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子，我不後悔，你也不要猶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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